第1483章 玄黓黎春

　　秋水山弟子将刘征，张小若一干人等押了下去。
　　陈夫又道：“魏成和苏别，今天这件事，算是给你们一个教训。回去以后好好反省。”
　　二人闻言大喜，当即朝着陈夫躬身道：“是！多谢陈圣人！”
　　二人感激不尽。
　　苏别本不想多说什么，但还是解释道：“陈圣人，这件事我们认识到错误了。我们兄弟二人辅佐朝廷，也是想要为天下黎民百姓做点什么。绝不是要图谋什么权势地位。若是知道他与太虚勾结，我绝不会帮他！陈圣人，我二人自知罪孽深重，这次回去以后，便退隐于世，专心修行，不再过问凡尘俗事。”
　　陈圣人点了下头，又道：“无需如此偏激，天下的安定终究还是要看各位真人。”
　　苏别说道：“这是自然。”
　　说完他朝着旁边站着的陆州看了过去，露出敬畏之色：“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第二位圣人！”
　　他们朝着陆州拜了一下，然后转身离开。
　　陆州也懒得阻拦。
　　秋水山的这些烂事，能尽早结束就结束，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。
　　陈夫下令让秋水山的弟子们收拾一下，该处置的处置，该反省的反省，才请陆州和魔天阁众人进入道场中。
　　陈夫的道场安静至极。
　　夜幕降临以后，秋水山也陷入一片寂静。
　　道童将他在魔天阁守了二十年时间的过程，一一说给了陈夫，让陈夫很惊讶。
　　“陆老弟，这二十年，你去了何处？”陈夫疑惑地问道。
　　陆州回答道：“准确来说，是一百多年。老夫这九名弟子，天赋尚且不错，需要磨练，便在未知之地，待了足足一百年。”
　　陈夫微微惊讶：“未知之地一百多年？太虚大帝曾警告过我，不得靠近天启之柱，未知之地的那些动静，不会都是你闹的吧？”
　　陆州也不隐瞒，点了下头。
　　陈夫：“……”
　　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吃了天大的亏。
　　陆州见他表情古怪，便道：“太虚大帝因为老夫的事，惩罚了你。这件事，老夫自会替你讨回公道。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咳咳。
　　陈夫轻咳了两声，随即叹息一声。
　　这话也就听听罢了，太虚大帝何等人物，圣人在九莲世界的确受人尊重和敬畏，但和大帝相比，还是差的太远。
　　陆州说道：“即便道童不来找老夫，老夫也会来找你。”
　　“哦？”
　　“老夫这些徒弟，论及天赋，当今天下，只怕是无人能比……”陆州很谦虚地陈述一件客观事实。
　　但这客观事实，听得陈夫眉头直皱，毕竟他自己也十大徒弟，哪怕被击败了，你这么当面挤兑显摆，是不是不太合适？
　　陈夫客套地点了下头。
　　“你这些徒弟，确实不错。”
　　陆州继续很客观地陈述，语气也很平静：“他们都是未来的至尊，所以……”
　　“咳咳咳……咳咳咳……”陈夫剧烈地咳嗽了起来。
　　道童见状，连忙上前。
　　陆州推出天书治疗神通，那澎湃的生机，使得他气色好了一些。
　　陈夫说道：“未来的至尊？”
　　“所以，老夫带他们来并蒂莲，寻求闭关修行之道，以及真人，乃至圣人过命关之法……尤其圣人命关。”陆州很严谨地说道，毕竟青莲那边有勾天索道，可以帮助他们成为真人，如果这边也有的话，那就没必要来回跑动，能方便就方便一些。
　　现在的情况和局势不容乐观，太虚随时都可能派人出现。
　　陈夫仔细审视陆州，见其表情认真，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，便释放感知能力，将魔天阁众人笼罩，重点关照九大弟子。
　　可能是隐蔽手段极强，加上陈夫受了伤，一时三刻并没有感应出什么，只知道他们的修为不错，有些甚至超出他的想象……比如那个靠着柱子，一脸笑意，手里不断把玩着似刀非刀，似钩非钩的武器的年轻人……
　　还有那个只有百劫洞冥，擅长御剑之术的剑道高手。
　　以及年龄最小，看似天真无邪的小丫头。
　　陆州看出了这一点，便道：“不用再试了，他们全部得到了天启之柱的认可。”
　　太虚种子的事情，始终太过惊世骇俗，魔天阁内部知道就行，陈夫虽然可靠，但种子的事，能不提就不提。
　　陈夫惊讶道：“全部得到了天启之柱的认可？”
　　他看向魔天阁众人……
　　九大弟子，四大长老，左右使，护法。
　　那两个歪瓜裂枣，也能得到认可？
　　陈夫蹙眉。
　　陆州更正道：“你误会了，老夫说的是徒弟。”
　　“哦。”陈夫点了下头，但随即又是一叹，“陆老弟，你可真是教了一堆好徒弟啊！”
　　一想到自己的那些孽徒，他便是悲从中来，咳嗽了起来。
　　几声过后，陈夫平静了下来，说道：“若想寻一处闭关之地，倒也不难。秋水山，便是一处绝佳之地。”
　　“这里毕竟是你的地盘。”陆州说道。
　　“无妨，秋水山平日里人不多。在秋水山以北百里左右，亦是秋水山的一部分，名为闻香谷，一直无人前往。你们可在那里闭关修行。”陈夫说道。
　　陆州点了下头。
　　陈夫继续道：“闻香谷，遍地飘香，百花盛开。有的无毒，有的有毒。在闻香谷最深处，有一种幻香，可助圣人命关。此幻香源自一种奇花异草，汲取天地日月精华，此香可令人产生极致之痛以及幻觉，心境不坚者，很难过此命关。”
　　“是否隐蔽？”陆州问道。
　　陈夫爽朗一笑，说道：“那里有古阵守护，大地裂变时，一同诞生。即便是道圣亲临，也未必能破此真。若是大帝亲临……”
　　明世因笑道：“大帝就这么闲？再说，你不说，我不说，谁知道我们躲在那修炼。”
　　闻言，陈夫感觉到不对劲，看着陆州说道：“你们是不是在未知之地捅了大篓子？”
　　“这些不重要，无须再提。”陆州说道。
　　“这很重要。”陈夫轻轻摁住陆州的手腕，“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。”
　　陆州淡然笑道：
　　“陈夫，你可知老夫为什么找上你？”
　　“为何？”
　　“一来，你敢与和太虚挑战，以并蒂莲为要挟，与太虚达成平衡协议；二来，你受了重伤，你应该希望这个世界作出一些改变；第三，你曾带老夫观察天启之柱，你明明可以高高在上，却不屑同流合污。”
　　陆州语气一顿，又道，“同样，老夫也不屑与他们同流合污，老夫的徒儿亦是如此。”
　　陈夫：“……”
　　众弟子异口同声：“誓死追随师父！”
　　陈夫看他们表情坚定，神色亢奋。
　　叹道：“太虚何其强大，你们应该知道。这么做，无异于蚍蜉撼树！”
　　“你不也做了？”
　　“……”陈夫一时语塞。
　　半晌他没有开口说一句话，而是默默地坐直了身子，想起了过往，想起了年少轻狂，想起了生离死别。
　　想起了修行时的艰苦，成圣时的志向。
　　时过境迁，不知道什么时候，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？
　　陈夫想通了似的，说道：“好！我便舍命陪君子！再轻狂一回！”
　　众人面露喜色。
　　纷纷点头。
　　这时，明世因说道：“这可不是轻狂。敢问陈圣人，太虚有多强？！”
　　上次见到端木生的祖宗端木典的时候，没来得及问，这次当着陈夫，说什么也得问清楚，让大家心里有个数。
　　陈夫说道：“我没有去过太虚，只从太虚使者的口中了解了一些。据我所知，太虚分十殿，在十殿之上的便是圣殿。十殿之主，皆至尊修为，至于何种至尊，不太清楚。圣殿殿主，是我所知的大帝之一。除了他们，还有黑帝汁光纪，青帝灵威仰，赤帝赤熛怒，白帝白招拒。”
　　“你认得白帝？”陆州趁势问道。
　　陈夫摇头，说道：“这些都是上古修行者，大地裂变之前，就不知去了何方，也许一直都在太虚，也许都驾鹤西去了。”
　　“白帝应该没死。”陆州说道，“不过这不重要，你继续。”
　　陈夫说道：“没有人可以永生，他们活着的概率很小。”
　　陆州没有说话。
　　如果陈夫所言属实的话，那么白帝的令牌，以及白帝派来的人，都是在装腔作势吗？
　　裂变至今，也不过十万年，至尊的寿命远远超过十万年，那么他们诞生于的年代，又有多久远？
　　陈夫继续道：“每隔一段时间，太虚便会从九莲世界中，挑选人才，聚拢于太虚之中。十万年来，这些高手可不少。除了太虚十殿和圣殿，还有十二道圣，其中不乏大道圣。”
　　众人听得惊讶。
　　太虚的实力，竟恐怖如斯。
　　“这只是人类的实力，太虚也驾驭着不少凶兽。圣兽，遗留之中，太虚圣凶，乃至上古圣凶。”陈夫一边说着，一边露出赞叹之色，“你应该去过大渊献……大渊献，我只去过一次，了解不多。”
　　陆州说道：“大渊献现如今的主宰者乃是羽族羽皇，凶兽众多，是未知之地唯一拥有太阳的地方。”
　　闻言，陈夫一点也不奇怪，反而念叨了一句：“唯一……拥有太阳的地方……”
　　微微侧目，看向窗外。
　　并蒂莲也已经很久没见到过太阳了。
　　黑暗侵袭，光明何时到来？
　　夜幕永坠，世人何时重见天日？
　　陈夫好奇地问道：“大渊献之中，到底是何种模样？”
　　“这个我知道。”小鸢儿兴奋地介绍了起来，说起了里面的景色，太阳，鸟语花香，人间仙境。
　　说起了那里的空气，鸟人，以及庞大的凶兽，三首巨人。所见所闻，基本都说了下，听得陈夫心生惊讶之色。
　　陈夫说道：“早就听闻，大渊献乃是十大天启之柱最庞大的天启，没想到，竟如此浩瀚。不愧是能支撑天地的最大天启。”
　　陆州摇头道：
　　“十大天启之柱，似乎在发生裂变。并非人力所能为。天地间有一股力量，会修复天启裂缝，太虚也在加强对天启的巡逻和监视。也许……天启终有坍塌的一天。”
　　此言一出，陈夫说道：“若真是那样，只怕无数生灵涂炭！”
　　“老夫倒是不认同这个观点。”陆州说道。
　　“哦？”
　　“未知之地早已没有多少人类居住，只有大量的凶兽，每当失衡出现，便到处迁徙，它们不比人类愚蠢。譬如海洋里的海兽，他们也不会受到天塌的影响。退一万步说，即便天塌了，未知之地，便可重见天日，人类重归未知之地，再见光明，岂不更好？”陆州说道。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陆州说道：“太虚不会允许十大天启坍塌。表面上是维护天下生灵，实则是维持自己的位置。”
　　陈夫叹息了一声。
　　这个道理他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呢。只是太虚强大如斯，谁敢质疑？
　　夜幕下的秋水山，异常安静。
　　只有道场中，少许的灯光，驱散了黑暗。
　　就在这时，外面又一童子跑了进来，躬身道：“圣，圣人，有，有贵客到访。”
　　“贵客？”陈夫微怔。
　　还未说完，外面传来淡淡的声音：“陈夫，好久不见。”
　　那声音清晰入耳，力量不俗，底气十足。
　　陆州挥了下手，道：“都退下。”
　　“是。”
　　魔天阁众人，依次从道场后门退下。
　　这时，一身穿长袍，年逾花甲的老者模样的男子，负手缓步走了进来。
　　看似普通人正常的迈步，眨眼间，来到了跟前。
　　连身为圣人的陆州和陈夫，都感觉到了这道之力量的强大。
　　这人是谁？
　　陈夫站了起来，朝着那老者拱手道：“原来是黎道圣。”
　　黎道圣看了他一眼，又看向陆州，说道：“你气色这么差，竟还能和朋友聊得如此开心？”
　　陈夫道：“这位是我秋水山的朋友，姓陆。”
　　黎道圣目光深邃，打量着陆州，微微皱眉：“九莲之中，能拥有圣人修为的不多。”
　　“新晋圣人。”陈夫说道。
　　“难怪。”黎道圣朝着点了下头，难怪公正天平无法感应。
　　陆州看了黎道圣一眼，说道：“你来自太虚？”
　　“有些眼力。”黎道圣淡然点头，径直入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