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96章 天殒

　　“他吞噬过去的自己，过去的起源神王，是为了得到跳出轮回的起源大道。不过这个时候的起源道神，对未来所知应该不多。”
　　钟岳遥望起源圣地，目光闪动，低声道：“他被我斩了一刀，记忆保存下来的不多。我已经明白了他跳出轮回的办法，他在这个时候成为新的轮回的起源，不过须得先确定我的时空轮回才行……这一战胜负的关键，不在战场之中，而在于是否能够跳出我的轮回！”
　　他身形晃动，从过去消失。
　　不久之后钟岳回到现在，却没有停下脚步，而是继续前进，向未来而去。未来的画面断断续续，对于生活在这个宇宙中的生灵来说，未来都是未知，未曾确定，任何一个生灵的任何一个念头的改变，都有可能改变未来。
　　但对于混沌来说，未来却是确定的。
　　混沌生物畅游时光之中，因为时光清澈，他们可以游走在过去和未来之间，这表明，所有的时光无论过去还是未来，对于混沌生物来说都是已知，都是不可改变。
　　也即是说，所有时光中发生的事情，都是既定，都是过去，哪怕是未来的事情！
　　这就表明，未来过去是一场轮回。
　　想要改变未来，那么就只有跳出这个轮回！
　　现在，钟岳看到关于自己和整个帝朝的未来画面，表明未来的他还在一个大轮回之中，即便自己的任何努力任何挣扎，都是这场大轮回的一部分。
　　大司命努力挣扎，最终也是这场轮回的一部分，没能跳脱出去。
　　他以为跳脱出去的办法是开辟道界，没想到正是道界开辟才让他成为轮回的一部分，死在道界道光之中。
　　钟岳来到已经混沌模糊的未来，这里一片混乱，但关于他和帝朝的画面还在，只是起了细微的变化。
　　比如，有些从前未来画面中确定已经在这一战中死亡的存在，现在还活着，已经确定活下来的存在，现在已经死了。
　　他向前走去，想要走入这些画面中，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走入其中。
　　他来到最后的画面前，看到自己在死于起源、天、四面神、黑白二帝、轮回圣王等人的围攻之下，他死时，混沌烙印爆发，将他的尸体淹没。
　　太岁神王在他的元神秘境中看到这一幕，想要说话，又不敢说话。
　　他担心自己的话有点多，会激怒了钟岳。
　　毕竟钟岳在他眼中可是无比凶残的存在，竟然将起源神王生吞，惹怒了钟岳多半也会将他生吞！
　　钟岳抬起手掌，轻轻盖在胸口，那里是他的混沌烙印，不过混沌烙印已经消失不见，被他挪移到未来的自己身上。
　　他用轮回大道挪移混沌烙印的时候，感觉到了一股奇异的干扰，在那股干扰的影响下，他只能将混沌烙印转移到五十年后的自己的身上。
　　现在，他总算明白了，画面中的这场战役，应该是发生在五十年后。
　　五十年后，自己死在起源等人之手，因为再向后自己已经不存在，所以无法将混沌烙印挪移到更为遥远的未来。
　　“五十年后，将会是我轮回的开始，也是我轮回的起源吗……”
　　钟岳露出笑容，只见未来的画面中，围攻他的诸强之中，天的身影突然消失。
　　“天死了。”
　　钟岳心中微动，天的踪影从未来消失，表明天葬身在轮回葬区之中！
　　但是，他的结局还是没有改变，还是死在起源道神等存在的围攻之下。
　　“这场轮回中，天并不重要，死与不死，对未来的干系不大。倘若死的是其他道神呢？是否会改变未来？”
　　钟岳脑后的光轮转动，回到现在。
　　轮回葬区第十重天，葬天。
　　天降血雨。
　　帝焚天、葬灵神王与诸帝和众多的神将沐浴在血雨之中，这血雨磅礴，将第十重天染得赤红。
　　这血雨不是血，而是天的肉身碎片，是组成天的无数个祭祀之力无数个念头，是众生的力量的凝聚，也是天的灵魂。
　　天被他们击杀了。
　　轮回葬区，是天下一切生灵的灵魂归宿，那些生灵魂飞魄散之后，残破的魂魄便会来到这里，归葬在轮回葬区的十重天中。其中第九重天是帝葬天，大帝的归葬之地，而第十重天便是葬天，天的归葬之处！
　　所以天魂飞魄散，会在第十重天化作血雨，葬于葬天。
　　“葬天是伏旻道尊命名，一语成谶。”
　　葬灵神王沐浴血雨，怔然道：“难道伏旻道尊当年真的见到了这一幕？还是觉得葬地这个名字对后土娘娘不吉利，所以随口改为葬天？”
　　“这就不知了。”
　　帝焚天周身焰火腾腾，抬头看向天外，冷冷道：“随我前往祖庭，那里还有敌人！”
　　葬灵神王皱眉，这一战实在惨烈，天的实力也是在太强，他们历尽千辛万苦才将天炼死在葬天，众将士死伤惨重，身披重创，遍体鳞伤，已经很难再战。
　　即便是他和帝焚天，伤势也是极重，倘若再战必然会威胁到他们的性命！
　　现在出征祖庭，只怕会全军覆没！
　　“现在赶往祖庭，只怕是送死。”
　　葬灵神王迟疑道：“诸帝伤势太重，还是我与你一起前往祖庭。”
　　帝焚天点头，两人鼓荡残存法力，向祖庭飞去，沿途只见八关之中赫连圭玉大败，赫连圭玉的势力折损极大，已经再难威胁到八关。
　　而祖庭的杀阵还在疯狂卷动，这一战中钟皇神的力量已经完全耗尽，但是圣武帝来到这里，接替了钟皇神。
　　黑白二帝则被风孝忠挡住，轮回圣王也被风孝忠拖住，祖庭内部，二十伏羲地皇入阵，再加上历代天皇，大燧、华胥、后土等人，这一战，似乎胜券在握。
　　钟岳带着太岁神王经过祖庭，却没有进入祖庭之中，而是来到混沌氏的领地，混沌老祖急忙来迎，笑道：“陛下，战事正紧，为何来到寒舍？”
　　钟岳客客气气道：“道兄，我来借路。”
　　“借路？”
　　混沌老祖微微一怔，颇为不解，道：“敢问陛下要借何路？”
　　“来借道兄背后的混沌之路。”
　　钟岳笑道：“我曾经被尚未上岸的七窍神人带入混沌之中，藏在他的口中，经历了一些奇妙的事情。”
　　混沌老祖脸色微变，他背后便是一片混沌苍茫，那里连接着混沌地带，可以通过这里进入混沌之中。
　　他留下这里的目的，便是为了将来能够重归混沌，不再理会世事，没想到钟岳竟然向他借这条路。
　　不过钟岳又提到自己曾躲在七窍混沌神人的口中，进入过混沌一次，让这位混沌老祖不由脸色大变，失声道：“难怪未来一片混沌，原来缘起那时！”
　　他的脸色阴晴变化，跺脚连连。
　　钟岳眨眨眼睛，纳闷道：“道兄为何突然失态？”
　　混沌老祖道：“你进入过混沌，相当于突然间断了一切因果，所以你的未来会变，这就相当于……”
　　钟岳恍然大悟，失声道：“你的意思是说，改变我的未来的，不是大司命击碎我的帝星，而是我在进入混沌之中时，突然间便跳出世间的轮回？”
　　混沌老祖连忙住口，不再说话。
　　“原来如此，原来如此……”
　　钟岳有一种面前阴霾被拨开的感觉，笑道：“我不是要再次跳出世间的轮回，而是要跳出时间的轮回，所以要再入混沌之中，去见未来。”
　　混沌老祖紧张兮兮道：“陛下精通宙光，可以去过去未来，又何必要进入混沌中去看？混沌中的时光一片混乱，浑浊不堪，而今是去不了未来的。”
　　钟岳摇头道：“还是可以看一看的。未来并非完全浑浊，还有些画面并未浑浊，我在未来看不分明，所以想要从混沌中看一看。当初七窍混沌将我藏在他的口中，让我在混沌中存活下来，想来道兄也有这个手段……”
　　混沌老祖小心翼翼道：“若是我没有其他事，带陛下进入混沌之中倒也不无不可，只是七窍道兄让我看护这口钟，我既然答应了，那么便要守着这口钟，没有办法带陛下进入混沌之中。”
　　他唯恐钟岳动怒，因此颇为小心。
　　钟岳温和一笑，道：“既然道兄有事，那么这次便不劳烦道兄了。太岁神王，出来吧。”
　　太岁神王从他元神秘境中跳出，落在地上。
　　钟岳笑道：“我藏身在太岁体内，可以遨游混沌。未来一片浑浊，道兄可能未必愿意踏足未来，不过好在太岁神王不会。”
　　混沌老祖看到太岁神王，失声道：“大司命的血肉！”
　　钟岳诧异，混沌老祖连忙道：“我曾在混沌中见到过这位道友，知道他是大司命的肉身所化。”
　　“道兄知道的真多。”
　　钟岳道：“敢问借路的事情？”
　　混沌老祖迟疑一下，道：“自然不敢阻拦陛下。只是未来浑浊，陛下还需当心，不要迷失在浑浊之中，倘若觉得无法前往，那就回头，我用声音呼唤陛下为陛下引路。”
　　钟岳谢过，带着太岁神王向他身后的混沌之气走去，突然停步道：“道兄，这口钟叫做什么名字？”
　　混沌老祖不以为意，信口道：“先天钟。”
　　待说出这话，他不由后悔起来，暗暗叫苦：“泰皇此来的目的，原来是为了问我这句话！我道他为何要借用我这条路呢！他明明可以通过扶桑树进入混沌之中的……”
　　钟岳笑道：“先天钟？原来是象征古老宇宙。那么那口常人无法见到的钟，一定是虚空钟了，象征的是虚空界。”
　　说罢，他伸手轻轻一划，太岁神王身躯裂开，钟岳闪身走入太岁神王体内。
　　太岁神王滚动，进入混沌之中，消失不见。
　　混沌老祖脸色阴晴不定，走来走去，嘀咕道：“而今如何是好？要不要告诉那位道兄……”
　　他迟疑不决，突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：“不用了，我已经知道了。待他走出混沌，我与他说明前因后果。”